*特别短，可以当做是一个片段，时间是十一赛季常规赛，呼啸客场对战微草前夜，地点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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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来，老地方。

                     ——唐昊】

王杰希接到唐昊的短信时已经过了零点，他刚又熟悉并确认了一遍明天的战术。这是他个人的第九个赛季，他的年龄确实使他感到了些许吃力——微草将他消耗的太多了，但这也是一个战队队长必须承担的责任，没有哪个队长比他轻松。当然，世邀赛也是一个消耗点，但王杰希并没有多少担忧，因为他早就开始着手准备战队的未来了。

他看着手机短信，揉揉有点儿干的眼睛，嘴角带着笑意。自从苏黎世回来他们就没再见过面，虽然明天比赛时就能见面了，但他完全不介意先提前见一见他的恋人。

所谓老地方指的是微草战队楼后一条小巷子里的一家露天小面馆，因为夜里不收摊，味道也不差，所以王杰希带唐昊去吃过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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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份北京的夜里已经有些凉意，王杰希套了件外套打算出门，想了想转身又拿了一件出来。

果不其然，他远远地看见唐昊背对着他独自一人坐在棚子下吃面，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短袖T恤，偶尔一阵风把他的衣角吹得一飘一飘。

他瘦的好像只剩下一把骨头，勾着背坐在那儿看上去疲惫不堪，仿佛肩膀上压着千斤的重量却卸不下来。

王杰希一边加快脚步一边打量着唐昊。他的头发长长了，不停地低头看手机，筷子在碗里翻来翻去就是不往嘴里填一口，脚上那双白色Y-3还是在苏黎世时两人一起挑的，王杰希也有一双，同款黑色，只不过白天刷了现在还晾在宿舍的阳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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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比上次见面时又瘦了点儿，太瘦了，”王杰希皱着眉头，把带来的外套披在唐昊身上，伸手抚上他瘦骨嶙峋的脊背，心里略过一丝酸涩，“多吃点。”

    结果唐昊直接把筷子往碗边儿一扔：“我吃不下，”抬眼看看他然后指指桌子对面，“坐。”他麦色的小臂上满是突起的青筋，仿佛一条条年轻有力的虬龙正安静盘踞着蛰伏沉睡。

    王杰希在他对面坐下，伸出手用指腹轻轻摩挲着唐昊手腕处的尺骨茎突，语气认真：“你状态看上去不是特别好。”话说出口尾音都带着止不住的关心。

唐昊闻言猛抬起头盯着对方担心的脸——他真的是太瘦了，脸颊凹陷颧骨微凸，下巴锋利的像是拿砍刀削出来的，唯独一双眼睛却亮的吓人。

“怎么了？”王杰希问道。晚风习习吹乱了唐昊有些长了的额发。

“没事儿，就想来看看你。”唐昊把手腕从王杰希手里收回来，一咧嘴笑了，露出一排整齐的牙。

手心的空落让王杰希有一瞬的失落，然后眼前人的笑脸又让他心里温和了几分，连眉头都松了松。

“呼啸的问题我觉得我大概已经找到了，”唐昊用舌尖一点一点舔着干燥的嘴唇像是在组织语言，“……只是我，我们可能还需要一点时间。”

唐昊很少使用大概、可能这种模棱两可的词汇，但王杰希知道这个人往往沉静下来这么说时，反而是他最有把握的时候。

王杰希愣了一下，眼前的青年满脸掩饰不住的倦容，目光却清亮透彻、坚定得如同寻到灯塔的航行者。

然后他一下子想到了四年前站在张佳乐身后那个如火如炬的青涩少年，一模一样但又那么不一样——

他高了、瘦了、安静了、成熟了，但依然那么勇敢。他才22岁，可时光、荣耀和责任已经把他打磨成了男孩最好的模样。

“所以、”唐昊紧紧盯着王杰希的眼睛，像是要确认什么，“等我打败你。”

——等我打败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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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微草来说，很长时间以来王杰希都是战队里支柱般的存在，事实上王杰希从十七岁那年就知道自己会成为一位合格的队长。这不是傲慢自负，而是一个人对自己最透彻的认知和评估，王杰希深知自己的性格，能够带领战队稳健地一步一步向前行。

可唐昊的性格跟王杰希比起来却是急躁了不少，这对一个战队的队长来说可能并不是一件好事，于是呼啸一路走得起起伏伏跌跌撞撞，他们年轻的、刚凭借自身实力爬上高处的小队长则是撞得头破血流。

第十赛季很多人开始不再看好唐昊带领下的呼啸，他们认可唐昊作为职业选手的实力，却认为他极强的个性与火爆的脾气不再适合担任一个战队队长，但王杰希从不这么觉得。

他关注唐昊的时间很早，虽然夹杂着私心，但他确实从这人稚嫩的少年时期就开始一点一点地发现他的韧劲和埋藏极深的冷静。

这样的人是适合当队长的，时间会证明一切。

命运似乎总是在和唐昊过不去似的，总是在他前进的道路上铺满了障碍。迟迟不肯到来机遇、人们的忽视、出现问题的战队、大众的质疑……同期好友开玩笑地说过唐昊时运不济，可他自己从来没纠结过这种事情。

无所谓，亮出真本事，其他人闭嘴看着就好。

唐昊总是会独自一个人一步一步地向前行，他那么年轻，那么骄傲，没什么是他不敢做的，没什么是他不敢扛的。他不是一直赢，也曾败的难看，可这又算得了什么？他摔倒又自己爬起来，一拳一拳打出自己的道路，打进人们的视野，制造了一个又一个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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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坚韧的人也会有迷惘的时候。

王杰希见证了唐昊整个第十赛季的低迷。这个低迷不是指情绪的低迷——相反唐昊第十赛季的情绪很是高涨，甚至说是有些狂躁也不为过——这里的低迷指的是状态的低迷。

战队暴露出的问题严重程度超出唐昊的预料，年轻的队长起初根本摸不清铁笼子的门开在哪个方向，只能闭着眼用身体一遍遍地去冲撞，结果当然疼得撕心裂肺。

很多次王杰希看着直挺挺地走在队伍最前面的唐昊都会心疼，那时他们还不是恋人关系，他只是觉得这孩子走得太辛苦了，他们站在各自的队伍前握住对方的手时，王杰希心里却想要揉揉这个野小子的脑袋。

然后王杰希就对唐昊表白了。

到现在他也不确定选在这个时期告白是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虽然过程崎岖但总归结果是好的，于是他也就不再纠结一些细节。

这个人的好我比别人发现的都早，现在谁也抢不走了。王杰希心里曾偷偷地沾沾自喜。

王杰希有时候也会觉得唐昊很可怕。

唐昊是自己从低谷一点一点爬上来的，这和多数大神级选手出道时的状态都不太一样，这一过程是少有人体会过的，那段时间的心路历程恐怕除了唐昊自己无人能够真正体会。

新人阶段就能在战队的混乱期挑起大梁，年纪轻轻就转入新的公会毫不犹豫地承担起队长的职务，虽不完美但正一步步走上正轨。他横冲直撞，从板凳新人闯成一线大神，很多人把唐昊比作励志教材，但他的经历却始终独一无二。

所以王杰希才会觉得唐昊可怕。他脾气火爆毫不妥协，又骄傲又固执，但他一直都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并且从不停下脚步，哪怕没有道路他也会用磨破的脚掌为自己硬生生踩出一条路来。

他会是一位优秀的队长，王杰希一直这么认为。

每次他在赛后的选手通道里看见臭脾气的小子教训队员时，都会心想，即使不是现在，总有一天，唐昊和他的呼啸会在荣耀的舞台上拥有不可撼动的地位。

他天生就该是上位者，只是时机还不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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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现在，这个精瘦的小伙子坐在他面前好像永远不会被压垮，目光炯炯，仿佛燃烧着熊熊烈火。

他说他已经找到了问题的所在，他说他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等我打败你。”

烈火势不可挡地蔓延进王杰希的胸腔，连最深处的角落也一同照亮。唐昊让他回想起记忆中荣耀最初走进他生命里的样子，那么干净纯粹又灿烂热烈。

这就是我们的荣耀，不知不觉已经过了这么多年，热血依然难凉。

***

“好啊，我在巅峰等你。”

——等着真正属于你的时代到来。

【END】